【兰花草】具体的是什么情况呢,跟随小编一起来看看!
一进腊月门,钟点工英子就辞职不干了,回南山做豆腐去。
她开了一家豆腐坊,平时租给亲戚,过年回去自己做豆腐,做好了自己开车往城里送,结识了不少老客户。
“看来做豆腐比干家政赚钱多。”我说。
她脸上盈着一团笑容,“也是累啊,没白没黑地干,最后那几天根本供不上。”
英子走后,又来了个大姐,姓兰。她五十多岁,身材瘦削,梳一个马尾,听口音就知道她是东北人。早年间离婚后,她带着女儿来到省城,本想投奔亲戚,结果亲戚生意倒闭,落下一身债务。她在饭馆里端过盘子,马路边卖过包子,市场上挑过茶叶,辗转多个行当,兜兜转转,最后选择做钟点工,因为时间自由。
过去这一年,她干活断断续续,老家有事,请假一个月;亲戚有事,请假半个月;老家亲人病故,回去一趟,又请假;女儿怀孕产检,隔三岔五地请假,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赚得不如花得快,再不工作就要喝西北风去了。”
腊八那天,突然接到兰姐的电话,“女儿住院,保胎,也可能提前剖(剖宫产)。”只言片语,流露出心事重重。这个春节,她注定要陪女儿在医院里度过。
兰姐性格直率,干活还算麻利,就是有一点毛躁,经常出点小岔子,但时间久了,也就磨合得没有脾气了。
兰姐很能吃苦,早上出门带着饭,每天要跑好几家,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刻也不停。
上个月气温骤降到零下十七八度那天,她骑电瓶车去一位老人家,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到了地方,双手被冻得不听使唤,事后她直说“冻傻了”,“离开老家那么多年,我第一次感受到骨头缝里冒冷气。”
在兰姐眼中,时间就像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黄金,每一块都不舍得轻易丢弃,哪怕是零星而破碎的一小块,拼凑起来也是闪闪发光的金子,关乎日子的成色。
惜时如金,用时间换取生活,她奔波在不同的家庭之间,行走在不同的生命版图,参与生老病死,记录柴米油盐。
阿尔茨海默病的痛、单亲母亲带着智障儿子的苦、子女远在国外的孤独等,她早已见怪不怪,似乎是她年老后的一种预演。
经年累月,她体内的那只钟盘越拧越紧,眼看起了岁月的包浆,成为生命里的潮汐图,见证一个人的精神进阶之路。
兰姐最高兴的事有二,穿新衣、盼姑爷。
她从不掩饰,自己穿的衣服都是“拾”别人的,侄女的、朋友的,还有女儿的,她身材瘦,不挑衣服。有一回,见她穿了双内增高的运动鞋,晃来晃去像船似的,有些滑稽,她却说舒服得很。
刚入冬那会儿,她穿了件新羽绒服,白色长款,格外显气质,她说是女儿逛街时给她买的,打折后还要六百多呢,语气里流转出说不出的满足。
她称女婿“姑爷”,姑爷是火车司机,在外地工作,十天半月回不来一趟,所以每次回来家里都搞得非常隆重,杀鸡宰鱼炖排骨,买肉剁馅包水饺。
每每说起姑爷的时候,她就神采奕奕,说个没完,眼睛里直放光,好像手底下的活儿再多也不觉得累了,顿时有了节奏感,一派特别享受的模样。
自从女儿怀孕后,兰姐就两头忙,出门忙赚钱,回家忙做饭,打理女儿的一日三餐。她经常念叨,要给宝宝准备见面礼,争取攒钱买一对金镯子,要一万块呢。
女儿查出妊娠高血压,血糖指标也高,医生让她科学控食、适量运动,每天三餐进食须上秤。兰姐是个急性子,生怕女儿营养跟不上,嘴上起了一圈火泡。
每天干完活儿,再晚她也要去趟超市或菜市场,采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回到家还要蒸三合面窝头。
最初的时候,蒸的窝头硬邦邦的、不起个儿,连她自己都无法下咽。她逢人便请教,边问边实践,终于掌握了窍门。有时候女儿吃够了,她就得包圆,用她自己的话说,“小时候家里穷,窝头吃多了,没想到快老了还要继续啃窝头。”
兰姐的口头禅是“等我家姑爷回来”,意思是说女婿攒了很多假没休,等他回来,她就能好好歇歇了。谁能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医生让住院保胎,她不得不中断手头的活儿,全天24小时专职照顾女儿去了。
兰姐的微信名叫“兰花草”,这是一种生于山坡背阴地的植物,拥有顽强坚韧的生命力,又名竹叶草、马兰花、鸭跖草。
我喜欢“马兰花”这个名,就像回到了姥姥家的菜园子,给人以无尽的亲切和暖意。
实际上,在我们身边,像兰姐这样的打工者有很多,他们背井离乡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慢慢地扎下根,安了家,靠赚点辛苦钱度日,但骨子里的韧性和乐观,使他们活得踏实又自足。
他们大都过得不富裕,既要抚养家里老小,也要接济老家亲人,甚至好几年春节也回不去一趟,只是定期往一个熟悉的地址汇钱,想家了就打个长长的视频电话,给爹娘报喜不报忧,把在外打拼的委屈含泪吞咽。
兰姐告诉我,她姐姐从老家寄来了六袋自家种的大米,不打农药,无添加剂,吃起来放心。
“那么远的路,邮费都快赶上大米贵了,但这是老家的味道,今年过年能吃上老家的米饭了。”她说的时候,有些嗔怪,有些自豪,更多的是一个异乡人不易察觉的幸福感。
文章来源:齐鲁晚报
作者:雪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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