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护险,四千万失能者的期待】具体的是什么情况呢,跟随小编一起来看看!
姜鑫
64岁的崔先生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身上留置着鼻饲管和尿管。他不时露出笑容,或伸出大拇指“点赞”。
在崔先生躺卧房间的柜子上,记者看到他年轻时和媒体人水均益的合影,形象潇洒。
2020年,已经患有脑梗的崔先生突然失语、瘫痪,照料他的重担一下落在了妻子刘阿姨身上。看着昔日的工程师老伴如此状态,还要照顾外孙女的刘阿姨一时难以接受。
刘阿姨称,在其走出阴霾的日子里,长护险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经济观察报记者了解到,关乎4000万失能群体的长护险或将迎来顶层设计,国家医保局正在着手制定长护险政策文件,并向地方政府和机构征求意见。
走出至暗时刻
2月28日上午,在北京市石景山区八角街道的一个楼门口,记者见到了送外孙女去培智学校归来的刘阿姨,身着银白色羽绒服、雪地靴,已经64岁的刘阿姨身材瘦小、步伐轻快。
但刘阿姨身上的担子并不轻。
走进经过改造的房间,紧凑的空间被最大程度的利用,这些都是崔先生的手笔。
崔先生是一位工程师,爱好骑车、游泳、摄影。临近退休的时候,因长期高血糖引发了脑梗,崔先生不得不离开工作岗位,提前退休。更大的打击发生在2021年,本身患有脑梗的崔先生在感染新冠肺炎后突然病情加重,口不能言,也丧失了行动能力。
刘阿姨进入了人生的至暗时刻,她甚至一度拒绝医生的出院建议,“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留置尿管和鼻饲管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照顾,根本不想‘接手’,但又是相互陪伴了一生的人,不忍放弃。”
最难的时候,刘阿姨会坐着327路公交车到京原漫水桥,望着水面,疏解家庭变故带来的压力。
那段日子,北京市石景山区试点的长护险发挥着巨大的作用。“现在的乐观或多或少也和得到的关怀有关”。
据刘阿姨介绍,尽管两人年轻时都有一份工作,也有一定的积蓄,但在老伴突然口不能言后,找不到他的身份证在哪,也不知道银行卡密码,有钱却取不出来,医疗费用成了难题。“那段时间,见到垃圾箱里的瓶子眼睛会冒光”。
通过社区了解到石景山区的长护险试点后,刘阿姨试着交了材料。此后很快接到承办机构爱心人寿经办人员的电话,经过上门评估,已经重度失能的崔先生成了长护险待遇用户。
刘阿姨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每月1000元的护理补贴在自己有钱取不出,最困难的几个月里,解决了大难题。目前,这笔补贴也能覆盖老伴每个月换尿管、胃管以及吃药自费部分的费用。
随着照料时间的增加,刘阿姨也在爱心人寿的家属培训中和机构上门护理的过程中学到了不少照护知识。刘阿姨身高不足160厘米,给老伴翻身是个大问题,经过和上门护理机构的学习,刘阿姨已经学会使用专业方法每两个小时帮助老伴翻身一次以减少褥疮的产生。
上门服务包括理发、洗浴、剪指甲等,“他们来一次干的活,比我一周干的活还多”,刘阿姨感慨道。
在记者采访的两个小时时间里,尽管口不能言,崔先生却始终保持着笑容,在老伴说到动情处,不时投来关切的目光。
据爱心人寿总公司政策业务发展部负责人马辉介绍,截至2023年12月底,石景山区试点保障覆盖已达42.79万人(2023年参保数据);像崔先生一样的待遇享受人累计4503人,共支出护理费等17475.34万元,给失能家庭带来实实在在的利好。
千万失能人群的期待
最近,在石景山区带娃2年多的刘凤茹回到了河北老家。
去年冬天的一个夜晚,七旬母亲突然的脑梗改变了刘凤茹一家的生活,在ICU病房住院几天后,母亲抢回了一条命,但从此卧床不起,由于父亲本身患有疾病,刘凤茹姐弟三人不得不轮番上阵照顾二老生活起居。
由于没有专业的照护知识,刘凤茹姐弟三人的照护过程并不容易,母亲吃喝不能自理,还作息颠倒,动辄打骂他人,每隔一会就要求捏腿捶背。刘凤茹在24小时不间断照顾的同时,也面临着如何给老人洗澡、翻身、安抚老人情绪等难题。
因为在石景山生活过,刘凤茹知道有长护险的存在,在母亲病倒后,刘凤茹曾第一时间向村里反应,但被告知其所在的沧州市并没有进行试点,刘凤茹和家人在亲身体验了“一人失能,全家失衡”的遭遇后,对长护险充满期待。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60岁以上的人口已经达到2.6亿,占总人口的18.7%,随着年纪的增长,失能概率逐渐增高;同时,第四次中国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抽样调查显示,我国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已超过4000万人。
失能老人对护理服务质量要求不断提高,长期护理服务费用日益攀升,叠加“421家庭”模式与家庭小型化的趋势,这些因素影响下,失能老人长期护理的经济负担问题逐渐凸显,如何突破“一人失能,全家失衡”困境,是全社会密切关注的问题。
长护险是解决这一问题最有效方法之一。
2012年,青岛市率先制定了《关于建立长期医疗护理保险制度的意见(试行)》并在2014年启动这一工作;2016年,人社部办公厅印发相关指导意见并提出在15个城市开展长期护理保险试点工作;2020年9月,试点城市扩容,国家医保局和财政部联合发文并决定在原有试点城市基础上新增14个试点城市。
2023年底,南开大学发布的《长期护理保险发展蓝皮书》(以下简称:蓝皮书)显示,目前我国已有49个国家级长期护理保险试点,另有部分城市自行开展了长期护理保险试点。截至2022年底,49个试点城市中参加长期护理保险人数共16990.2万人,享受待遇人数120.8万人,2022年基金收入240.8亿元,较2021年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基金支出104.4亿元,长期护理保险定点服务机构7679个,护理服务人员33.1万人。
蓝皮书还依据试点城市数据进行测算,在Barthel(巴氏)量表评估下,我国2020—2050年的重度失能人口范围为1238—2480万人。重度失能人群也是长护险待遇享受的主要人群。
尽管长护险的试点范围覆盖了近50个城市1.7亿人,有百余万人享受了待遇,但仍然有数千万如刘凤茹母亲一样的失能人群面临着照护难题。
自2020年第二批试点城市扩容后,第三批试点尚没有推出。如何让长护险照亮更多人的失能人生,也成了整个社会的共同期盼。
呼吁顶层设计
作为关乎数千万人的民生保障制度,长护险在历年两会中都会被提及,而在多份关于长护险的提案和建议,均呼吁出台顶层设计。
2024年1月初,广州市政府在对新修订的《广州市长期护理保险试行办法》解读中透露,目前,国家医保局正在着手制定长护险政策文件,从国家层面对长护险进行整体制度设计。
经济观察报记者了解到,国家医保局已经就长护险经办等细则向地方政府和机构征求意见。
2024年春节前,浙江省政府办公厅印发了《构建多层次长期护理保障体系实施方案》,明确到2025年普遍建立城乡一体的政策性长护险,到2027年基本建成以长护险为主体,惠民型商业护理保险为补充,其他商业护理保险、社会救助、社会福利等有序衔接、共同发展的多层次长期护理保障体系。
自2016年起,浙江省就在宁波市、杭州桐庐县、嘉兴市、金华义乌市、温州市等推进长护险业务试点,如今制定全省推进计划,在国内尚属首例。
一位长期参与长护险工作的人士表示,影响长护险制度推进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筹资问题。
目前试点城市长期护理保险基金筹资来源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单一筹资,主要是通过职工医疗保险统筹基金划拨筹资,或通过调整基本医疗保险统筹基金和个人账户结构进行筹集,单位和个人无须额外缴费。湘潭、天津、广州、青岛、重庆、上海、苏州等地均采取这一模式;另一种是多元化筹资,通过个人、单位、一次性划转、财政补助等多渠道筹集,同时接受社会团体或个人捐赠,例如北京市石景山区、晋城、开封、乌鲁木齐、上饶、成都、石河子等地区采取了这一模式。但无论何种来源,医保基金筹资占据绝对比重。“我国长期护理保险试点缺乏独立的筹资渠道,对医保基金依赖严重,医保基金的紧张也影响了长护险筹资环节的可持续性,但目前来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一问题。”上述长护险从业人士表示。
此外,长护险也存在对年轻群体吸引力弱的问题。
在爱心人寿总公司政策业务发展部负责人马辉看来,随着老龄化的不断加剧以及失能群体的增加,长护险作为老龄化战略下的解决方案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面对筹资难和年轻群体参与度低的问题,马辉建议可以考虑针对家庭参保或个人参保的激励政策,如连续交够一定年限,可在赔付比例等方面进行一定提升的举措。
值得注意的是,已经有城市进行了差异化筹资机制的探索。广州市新修订的《广州市长期护理保险试行办法》,对职工参保人员中,个人缴费部分进行了费率差异化设计:未满35周岁的参保人员个人不缴费,35周岁至未满45周岁参保人员费率为0.02%;45周岁至退休前参保人员费率为0.08%,退休人员则为0.12%。
随着失能护理需求的增长,商业健康险也应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例如,在浙江省的长期护理保障体系建设规划中,除全省普遍建立城乡一体的政策性长护险,还计划不断扩大惠民型商业护理保险、其他商业护理保险覆盖面,不断缩小区域人群间待遇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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